酒里乾坤大,杯中日月明
有个叫寸心麦子的,俺有幸和她一起吃过两次饭饭,每次她都小口小口细细地咀嚼,有时我不知道她是在品菜,还是竟品出菜里的思想来。反正她目光游离在七八步之外,一般不说什么,如若谈上一句半句也浅浅地,全不似她文字里的样式,一进入便摆出S磕的架子来。
前些天,她放出这样话:孝文居然要用三瓶啤酒摆平老目!真是的,剩下的两瓶半可以交给厨师李去做菜了。厨师李用啤酒做菜的时候,还要戴上口罩,不然会醉倒;当然他的菜里到顶也就是只能用两瓶半的啤酒,还得烧干了;不然裁缝段也得醉倒。或者剩下的两瓶半拿去打发方圆和小安,刚刚好。
看着如此酒意阑珊的字,我才突然回忆起当时在座的,不过方圆妹妹豪气干云地独饮了一瓶老啤,而寸心麦子用极婉约的神情震住我们,居然没敢在她的面前也摆放上一瓶两瓶七八瓶,否则……何至于让麦子同学如此这般地叫嚣:那孝文,给个话吧,你到底啥时来找俺喝酒,昂?!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。
关于酒的记忆,恰恰好,正是我开始明晰地拥有记忆这个东西。四岁?或者还要晚一点儿。有一天妈妈突然找来了一只玻璃瓶子,我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家伙,觉得自己几乎可以钻到里面去。妈妈说要给我“泡酒喝”。听说酒是可以喝的,我很高兴,因我那时还不喜欢吃只喜欢喝的。
妈妈拿上一张小纸片带我去了中药房,“白大褂”用像玩具一样的小秤,西里哗啦地为我们称了各种草根,很香,我闻了一下。我和妈妈回到家里,一起把草根们倒进大瓶子里,然后妈妈又倒酒进去,酒的味儿很……我还找不到形容词,妈妈说这样泡上十五天,然后就给我喝。大瓶子太重了,妈妈试了又试还是不能把它提起放到桌子上,我在一旁要帮忙,妈妈笑了一下说:等这大瓶子里的酒把你的病治好了,你就可以帮我了。于是把它推在床铺下面。
以后我每天会钻下去好几次。有时还会趴在床上,探出半个身体,把头使劲地垂到床下来,打开手电筒往里面照着看,草根们在瓶子中间飘荡着,酒的颜色越来越红越来越好看。
那一天来了,一家人好像都很郑重其事,爸爸把瓶子抱起来,向一个小杯子里倒出了那个红红的液体。妈妈在旁边说:太多了太多了。我在一边叫:不多不多,要给姐姐也喝点儿。大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,二姐用手捂着鼻子。我把小小的杯子放在嘴边,头一仰,酒流进嗓子眼儿里面去了。大家都看着我:好喝么?我用了很半天才回答:不知道。我只觉得很热很热,一直热到头顶上去……然后我觉得挺困的,就躺在床上了,迷迷糊糊的时候,听见妈妈说:挺好,她从来不睡午觉,现在可以睡上一会儿了。
就这样,每天中午我都会喝上半小杯子的酒,酒越来越红,我却越来越不觉得困了,后来,妈妈又在酒里加了很多草根,我想她是为了让我睡午觉,可是我已经不用睡了,因为几乎不觉得热了。随口喝了,接着蹦出去玩,全然不觉得酒是个什么东西。
现在,那个叫寸麦子的同学应当知道段氏功夫可不是浪得虚名的,两瓶半的啤酒也说会闻醉段裁缝,切。可知道厨师李是如何烹醉虾的么?那是要用茅台将鲜虾养上七七四十九天,才放进锅里烧的。至于说啤酒鸭,那你就要问一下鸭子们知不知道哪里有个啤酒湖了,它们只能是在那里长大的,否则别想入厨师李的厨房后门。
还是孝文说得俺爱听:有一对夫妻,就是那个裁缝段和厨师李,俺恐怕要认真对付一番。就是就是,认真对付,就是要拿出最好的酒来嘛,当然就只可能是千娇酿了。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