桥头到了冬天,真的没什么人了。
由于总是三缺一的缘故,我被迫学会了“争上游”以外的一些扑克牌玩法和搓麻将,还莫名其妙会了那种一百单八张的四川长牌——那么难,居然也学会了。
但学会了,也只是学会了出牌规则而已,输赢全凭运气。不像我妈,牌场纵横几十年,猜牌的技术一流——哪些牌出过了,哪些牌在哪些人手里,哪个人手里还剩什么牌,哪个人该出什么牌了,哪个人非得出什么牌不可了……亏她平时做生意那么笨,离开计算器的话死活算不清帐,原来本领全用在这些方面上了。
桥头的冬天,寒冷安静,只有几家人还在死撑着,到处都是空房子。周围的两三个村庄远远近近地横着,不见炊烟。
但是到了夏天,天气暖和过来了,雪化了,一切都从头到脚生新展露在了蓝天下,桥头还是静得要命。只有河水的轰鸣远远地回荡在河谷中。松木燃烧的香气在马路上弥漫,细细一闻,又什么也闻不到了。在马路中央站半天,也许会等到一个一整个冬天都没有见面了的人远远往这边走来。但是他又会在远远的地方拐弯消失。
桥头的人都在哪里呢?都在干什么?
我妈说:“还能干什么?——夏天种地,冬天在矿上扒云母渣子呗。”
听说我们这里有一个哈族小伙子,特别厉害。他一副好嗓子出了名了,还在县里的比赛里得过奖呢。还有人专门给他录了音,刻了碟子,整天在县电视台的哈语台上反复播,让人点歌。我们县上流行的歌,全是他唱出来的。而且,他还去乌鲁木齐和哈萨克斯坦参加过比赛呢!——不过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。
是听我妈说的。
我又问我妈:“你见过他吗?”
“那当然,他就住在河西那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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