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往前走风越大，天空越蓝。我妈说拐过前面那座沙丘会过有树。不久后，果然就看到了，已经走过那么远的空无一物的戈壁滩，突然看到树，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。在阿克哈拉，以为树只长在乌河两岸，想不到离水源那么远的荒野中也有。
 
  大约一共有十来棵，都是杨树。有三棵在远一点的地方安静地并排生长着，安其余的几棵凑成了一个小小的树林，林子里长满了芨芨草、红柳和铃铛子刺。我们走出河床，向那边小树走去，看到林子边有毡房驻扎过的痕迹。几棵树离地两米高的地方一点树皮也没有，全被骆驼啃光了，裸露着光滑结实的木质，但它们并不曾死亡。
  我妈向我描述了一下据她所观察的骆驼吃树叶的情景：先用嘴衔住树枝的根端，然后顺着枝子一路撸到枝梢上，于是，这条树枝上的全部树叶一片不剩地全都进了嘴里，又利索又优美。骆驼真聪明，不像牛和马，只会逮着叶子多的地方猛啃一通，一点也不讲策略。
 
  出了林子继续向南，风越来越大。快中午了，赛虎和蛋蛋都累得真吐舌头，只有阿黄仍兴致勃勃地东跑西跑，神出鬼没。我们又走上一处高地，这里满地都是被晒得焦黑的拳头大小扁形卵石，一块一块平整地排列在脚下，放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。而大约两百米处，又有一个铺满白色花岗岩碎片的沙丘。两块隆出大地的高地这样一黑一白地挨在大地上，相连处截然分明。天空光滑湛蓝，太阳像是突然降临的发光体一般，每当抬头看到它，都好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那样，心里微微一动，惊奇感会转瞬即逝，但记起现实后的那种猛然而至的空洞感却难以愈合。
 
  月亮静静地浮在天空的另一边，边缘薄而锋利。
 
  我的额头和后脑勺被风吹得冰冷发疼，咽喉有些疼，便开始往回走。回去的路恰好正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