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十二岁那年,由于父亲做生意的原因,我在朋友们泪眼里,离开了家乡,来到了现在这个城市。我在这里完成了我的中学、大学,然后又顺利的参加了工作。
这个秋季我明显加重了对她的思念,想想我已经有整整15年没有回家乡了,于是我向单位里请了两周的假,我决定回趟老家看看,看看婉玲,也看看以前那帮兄弟。然后回来就结婚,不管和谁。我已经没有青春可供挥霍。
飞机上我一直在想,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变成什么模样了?大概都已经成家了吧?经过这么多年,家乡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?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?会不会连我们见面都不认识了呢?我不敢想。
当我回到故乡时我才发现,十五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,足以让人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。我家的旧址附近盖起了一栋栋崭新的别墅,干净宽敞的水泥路在四周延伸,早已不再是泥泞不堪的土路和破旧的院落了。
凭着十二岁时的那点记忆,我还是能找到我家遗址的准确位置,但一切都变了。我几乎已找不到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证据。终于我找到了家附近的那株巨大的榕树,那曾是我和伙伴们最常在一起玩耍的地方。但是,树已经枯萎了,只剩下矮矮的半截被岁月腐朽了的树干,静静的蹲在那里,寂寞清凉的低诉自己的存在。
我站在印象里的旧宅遗址前,我不知道是谁住在这里,但此时已不重要了,我这次回来的目的是要找寻婉玲,找我童年时的伙伴们。于是我开始向右走,一步步的,我小心的数着步子,害怕走得太快,会数错了。我清楚的记得婉玲家离我家只有一百步。一百步其实也只有两栋别墅的距离。我走到第三幢别墅门口停下,在确信是一百步后我去按门铃,我在心里默默的向上帝祈祷。但愿她家还没有搬走,并能让我在门打开后第一眼就看到她并认出她来。 但是很遗憾。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时髦的漂亮女孩。我的第六感与记忆脑海里很快判断出她不是婉玲。因为婉玲应该没有这么漂亮,也不该有眼前女孩这般前卫时尚。
女孩用茫然的目光看我,显然她不能猜到陌生的我是何来意。
“你好!你有什么事么?”她用很标准的普通话问我。我一听心里凉了半截。她不是本地人?但是我还是问了。
“请问,这里有位叫婉玲的人吗?”看着她一脸迷惑的样子,我又补充:“年龄比你大些,很爱笑,扎着两个辫子。”我不知道这样的形容准不准确。但是在印象里我只能找出这样的词语来形容。十五年来关于她的一切已被离别彻底埋葬。
女孩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我。像看精神病患者的那种。但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一表人材的我又似乎不像。我想大概没有人会像我这般打听人的吧!
“对不起,这里没有这个人,我也不认识一个这样的女人。再见!”我说谢谢!可没等我也说“再见”两个字时,我已经听到她用很重的力气关上防盗门。但我还是说了,隔着一扇紧闭的门说的。我依然隐约能听到那厚实的塑钢门背后的她说了句:“莫名其妙!”
是的,我也觉得莫名其妙。但是我没有办法。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寻找婉玲。
站在别墅门外刹那间我脑中出现几秒空白。除了这个位置这个地方我再也不知道上哪能找到婉玲。我只是想见见她,和她说说话。其实并没有什么目的。我知道可能她已经结婚了,甚至可能有几个孩子了。但是我仍想见她,哪怕仅只是一面。我想这次回去如果我也结婚了,那么以后可能更没有机会见面了。
接下来的几天我在我家旧址附近闲转,我询问了好几个别墅的主人,他们都说不认识。直到有位好心的婆婆告诉我,这里的地两年前被房地产公司买了,以前住在这里的人都搬走了,她也不知道他们搬到了什么位置。我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的。婉玲还有小时候我的哥们铁蛋、小胖家都搬走了。我们小时候是最要好的朋友。从幼稚园到小学毕业。没想到却离散了。连重逢的可能都变得渺茫。
我蹲在枯了的老榕树下,点了一支烟。我很后悔。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抽时间回来找他们。早两年回来也许我们就不会错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