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大沟何时出现,现在没人知道。那原本只是一条不起眼的小沟。但最近这五六十年来,南城子屯村民就一直没能摆脱被南大沟撵着跑的命运。
“沟追得可邪乎了!”合心村前任支书李凤山说,打从屯子搬到沟边,安心的日子就没过多少天。
五六十年前的南大沟,不长,也不深,在南城子屯东面,被密密的榆树、杨树、柞树包围着,没什么威胁。
土地改革后,这条植被丰富的南大沟有专人看护,因此其生态面貌保护得非常完整。但随后进入农业“改造”时期,土地集体所有,没有了人看管的南大沟,成为人们砍柴开荒的无主之地。
1956年,雨水充沛,失去了大量植被的南大沟第一次暴露出狰狞的面目:泥土在洪水中打着滚往前涌,那些仅存的一个人都抱不过来的树木,被连根拔起,冲进松花江。
“就在那一年,南大沟宽了一倍,深了一倍,成为名副其实的大沟。”李凤山说。而也是在那个时期,南城子屯完成了大沟威胁下的第一次搬迁──随着大沟不断向东扩张,住户们被迫不断东移,原来屯子最东头的一户,变成了最西的一户。
沟第一次撵走了人,但却不是最后一次。
逯宝华,南城子屯现任支部书记,恰好出生在洪水最多的1956年。在他的记忆里,南大沟一直在扩大、再扩大,就像一张食量不断增长的巨口。“从50年代到现在,大沟长得飞快,比如说当时大约600米长,现如今已经有近2000米。塌下去的土地面积,相当于原来屯子地盘的一半以上。”
“冬天天冷,沟边的庄稼地一冻,能裂好多个大口子,春天一化冻,土壤一松,成片的黑土就坍塌下去了,成片成片地坍塌,就像浪头似的,一浪压一浪,我们叫浪坍。”逯宝华说,浪坍的速度很快,一条条支沟,就像毛细血管一样,以南大沟为主干,向四周的庄稼地蔓延开来。
坍塌到沟底的土地,都是南城子屯的责任田。
“1983年分地,人均将近4亩。那会儿分地,还能按上级要求,留出5%的机动地。靠近沟边,被冲走的地,还能拿屯子里的机动地补偿。而现在人均土地只有 2亩多点,机动地早就没有了。”李凤山说,十年前,他主持分地工作,没有人愿意分到沟边的地,只能采用抓阄的方式。
土地日益减少,屯子里的人更不放过南大沟。只要不发大水,他们就在沟底、沟坡上能长庄稼的地方,全种上了庄稼。“六七十年代的时候,人们没有什么保护植被的意识。”逯宝华说。
1998年又是一个多雨的年份,松花江发大水,南大沟再次扩张。此时,南城子屯已经搬了三次家。除了前述50年代那一次,另外两次发生在上世纪60年代中期和70年代末。70年代这次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