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,你看我形容得这么诱人,说这么好听,其实,深山老林的,我们哪来的葱姜蒜,粉丝海带丝的?还什么什么“淋点香油”“搁点芝麻”呢——只能想想而已。
我们家酱油倒是很多,全是固体的,因为是商品,卖不掉,只好自己拼命吃。因为酱油是咸的,所以就省掉了盐这一调味品。实际上我们这儿经常断盐,哪儿也买不到,要炖肉了没盐,我妈又不愿意买,她说我外面卖的都是拌饲料里喂牲口的粗盐。我说好那又咋啦?她说里面没碘,她和我们不一样,她是文明人。没办法,只好往肉汤里再加酱油。等我们终于有盐吃了的时候,又没酱油了。你不知道,清汤清水,寡颜寡色的菜简直是在迫害食欲,折磨胃口,吃得人叫苦连天。
就在那时我有了一个男朋友,他是山里铁矿上的司机,路过巴拉尔茨会来看我。我们一共见过四次面。其中一次他给我带来了两袋话梅和一包虾条。还有一次带了几十公斤辣子,四个大冬瓜,和一桶醋。于是那一段时间我们天天吃酸酸的青椒炒冬瓜片(真的,我们就这些家底)。天天吃,天天吃,吃得身上都长出冬瓜皮了。
我向来看我们的星星——我弟弟,他也在矿上干活——诉苦,他不以为然:“那有什么,山里的工人都吃了好几个月的土豆了!”——土豆!我们一听,忍不住满脸的向往之情。他只好又说:“菜里除了酱油什么也没有,大锅饭,油星都看不到!” 我们又满脸怀念,弄得星星莫名其妙的。我们告诉他们宁可不吃油也要吃酱油。他不知道这些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