些门也被废弃了。它们都是垃圾，是多余的东西，再也没有用了。可是，它们一把一把的，还是那么新，那么明亮，一把一把沉甸甸的，还是有份量的。它们是再也没有用的东西了！生产出它们时所花费的那些心思呀、力气呀什么的，全无意义了！全成了为了苟活而花费的心思和力气……花费了心思和力气，最终却生产出垃圾来，成批地生产，大规模地生产……这不是生产，这是消磨，是无度索取……我们被放弃了。放学了，我们一群一群，新新鲜鲜地从校园里涌出来，像是刚刚被生产出来似的，我们沿着三百级台阶走下来，我们还有意义吗？
　
　　我在小学坡上学……我说得太多了。我哭得太多了。但是我生命的最初是不哭的，我的灵魂曾经是平和而喜悦的，我曾是温柔的……你们伤害我吧！
 
　　而今夜，我外婆对我提起往事，揭开我密封的童年。才恍然惊觉自己隐瞒的力量有多么巨大。让我终于正视：我外婆九十二岁了，我二十四岁了。我们都在进行结束。我外婆携着一句话死去，我携着一句话沉浮人世。我再也不说了。我说得太早了。我今后又该怎样生活？……只记得很久以前，当我还在小学坡上学的时候，有一天我初识悲哀……我回到家中，一边哭，一边分类垃圾，最后渐渐睡着了。那时候我还没有想到命运的事情。200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