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妈很有经验地告诉我：“要是我们出去找木耳，只能在那种刚倒下没两年、还没有腐朽、树皮还保存完好的倒木上找；而且必须是红松木，白松上是不会长木耳的。”
　于是我立刻向她请教怎样分辨一棵树究竟是红松还是白松——
　“从表面上看好像都长得差不多嘛！”
　她老人家想了半天，最后回答了一句废话：
　“长了有木耳的是红松，没长木耳的是白松……”
　……不管怎么样，我们还是凭着这条可疑的经验进森林了。一路上我妈一个劲地发愁，后悔用来装木耳的袋子带得太少了：
　“才带了四个，要是拾得多了该往哪里放？”
　——结果那一天，四个袋子一个也没派上用场。我们在阴暗潮湿的森林里转了半天，最后一人拖了几根柴禾回家，才不至于空劳而返。
　过了几天，同样进山拾木耳但是却满载而归的一个汉族老头经我们这条山谷，到我们家帐篷里休息了一会，喝了几碗茶。
　我妈就极殷勤地向他打听木耳的事情：“啧啧！看这大朵大朵的，真稀罕死人了……哥你太厉害啦！看我们笨得，咋找也找不到――在哪儿有啊？”
　谁知这老头儿说话死气人：
　“哪儿都有。”
　“哪儿？”
　“那儿。”
　“那是哪儿？”
　“就是那儿。”
　“到底哪个地方？！——唉呀老哥啊，就别跟我小气了好不好？今天白给你烧茶了啊？！”我妈急了。
　这个死老头，不慌不忙地把东南西北统统指了一遍。
　人走了以后，我妈死不服气地同我商量：“哼，下次他要是不从这边过路就罢了，要是再从这边过——哼，我们就远远在后面悄悄跟着……哼，我就不信……木耳又不是他家种的，哼！……”
　当然，这只是气头上的话。运气不好就是不好，偷偷跟在十个老头后面照样没用。况且，老跟在另人后面的话，只能走别人走过的地方，就算有木耳也不会有半朵给你留下。
　于是我妈改向来店里买东西的哈萨克牧人打问。他们整天放羊，这山里哪一个角落没去过呀，一定会知道的吧——
　“摸？摸……啊？”
　“